第1295章（1 / 2）

&esp;&esp;刚踏进牢狱深处, 他就听见刺耳的、像是利器刮擦墙壁的声响。

&esp;&esp;别崖又开始神志不清地磨束缚他的铁锁了。

&esp;&esp;砸、摔、沉闷的血肉与钝器击打声, 谢衍阖起眼眸, 似乎也在压抑情绪。

&esp;&esp;殷无极的意识好似被隔离在琉璃罩外, 冷眼看着他的躯体不受控地爬行着, 发出兽类般无意义的嘶吼。

&esp;&esp;白衣青年执着剑, 沉默地注视着他的挣扎。

&esp;&esp;他是师父, 是知己, 是爱人，也是仇敌；他是囚禁他的牢头, 是守界人, 亦是他的注定的刽子手。

&esp;&esp;倘若他判断殷无极真的理智消散, 成为天道控制的傀儡……

&esp;&esp;圣人会毫不犹豫地挥剑，斩下他的头颅。

&esp;&esp;殷无极想要冷笑，但他一度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, 又觉得无比悲哀。

&esp;&esp;他不知道谢衍怎么想的。

&esp;&esp;圣人总是这样高高在上，神性而无暇。

&esp;&esp;看见他遏制不住魔性，在牢狱中狼狈挣扎的模样，会觉得恶心吗？丑陋吗？不堪吗？

&esp;&esp;与他有一段情，染上这样的污点，他后悔吗？

&esp;&esp;魔气膨胀到极限，赤血不断涌出。伤痕愈合又撕裂，似绮花染红地面。

&esp;&esp;“……杀了我。”他还不能被心魔所控，殷无极终于打破那无形的隔绝，短暂占了上风，元神被牵拉回躯体。

&esp;&esp;无法逃避，痛苦瞬间反噬。

&esp;&esp;他抬起蒙昧的眼睛，视线没有焦距，颈项微扬，似在祈求什么，身体又不受控地重重坠落下去。

&esp;&esp;他喘/息着，声音不成调，“动、动手啊……”

&esp;&esp;墨发浸了湿漉粘稠的血，海藻般披在起伏的苍白脊背上，暗淡的光影里，他比厉鬼更胜三分。

&esp;&esp;仔细一看，他身上覆盖的玄袍不能蔽体，浓郁到几乎实质的魔气包裹着他的全身，形成了一件黑焰的茧衣，几乎将他挫骨扬灰的反噬。

&esp;&esp;烧到发黑的焰，如同漆色的花瓣舒展吐蕊，把魔君的躯体包裹在焰心之中，不断熔炼，不断打磨。

&esp;&esp;漆黑的天生魔火，罪孽的印证。

&esp;&esp;他在煎熬中灼骨。可悲的是，这黑火的熔炼，并非意味着凤凰的涅槃，而是不可逆地向深渊堕落。

&esp;&esp;最难熬时，他的指尖反复抠挖九幽石壁与铁锁，指缝磨出血，岩石亦留下深深的指印。

&esp;&esp;谢衍仍没有挥剑，始终握着拴紧他的锁链，如同沉默的雕像。

&esp;&esp;殷无极绝望之余，还往前爬了两步，竭力抓住圣人垂下的袖摆，留下鲜红的五指手印。

&esp;&esp;谢衍俯视，他的手背甚至被魔焰融到露出青筋与白骨，他嘶声道：“杀了我——”

&esp;&esp;近乎兽濒死的声音，回荡在九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