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4章（1 / 2）

&esp;&esp;阴间的罡风吹得衣袍猎猎, 四野空旷无际, 荒凉而没有尽头，时不时有阴吏从他们身边经过，勾魂索上拖着一长串的孤魂野鬼。

&esp;&esp;黄泉缓缓流入黑暗深处，千年万年皆是如此。

&esp;&esp;走了很久, 四周的景色未有什么变化, 但从他们身边飘过的鬼差，却更加多了。

&esp;&esp;鬼差们勾着魂魄, 忙碌而麻木。

&esp;&esp;显然, 他们比灵石城天天和猫儿打架的鬼差更忙碌。

&esp;&esp;“上面是全州。”城隍抬头, 看了眼灰茫茫的天空，声音轻得仿佛一声叹息。

&esp;&esp;逢雪望向前方，忽而眼皮一跳。

&esp;&esp;黄泉中央, 一具尸体伏在水中沉沉浮浮。他的衣衫破破烂烂，打扮像个农户, 就那样泡在冰凉而浑浊的水间。

&esp;&esp;逢雪蹙眉，定住脚步。

&esp;&esp;一具又一具尸体从身畔漂浮而过，如初春河中融化的冰凌，彼此相撞又分开，在水中起起伏伏。

&esp;&esp;“全州发生战乱了吗？还是瘟疫？”她忍不住问：“怎么死了这么多人？”

&esp;&esp;“是白花教作乱，煽动百姓，现在官兵在上面剿匪。”

&esp;&esp;逢雪垂眸，低声问：“他们是匪吗？”

&esp;&esp;“谁知道呢？”城隍也停了下来，与她一起立在黄泉边上，看着尸体无声飘过漆黑河水，“他们已经不会说话了。”

&esp;&esp;“只怕说出来，也没人会听吧。”逢雪阖上眼睛，想起了蔓山宴上的人肉宴，想起鸡棚里污垢覆满的尸骸，黄云岭上遍地的白骨，和黄皮子读书时随手放在嘴里啃的指头——

&esp;&esp;无论面对是妖魔，强人，还是官兵，普通人唯一能发出的，大概只有死时那一声微弱的低吟。

&esp;&esp;然而除了草木，谁会听见呢？

&esp;&esp;两人继续赶路。

&esp;&esp;河中漂浮的尸首也静静流淌。

&esp;&esp;一路无言。

&esp;&esp;走了不知多久，怀中的猫儿醒来了，云衣里拱出一个小脑袋。它眼睛瞪得圆圆，好奇往外张望，“小仙姑，这是在哪里？”

&esp;&esp;“在地下。”

&esp;&esp;小猫眼睛瞪得更大，“地下？！”

&esp;&esp;逢雪点头，“是的，阴间地府，死后魂魄去往之地。”

&esp;&esp;“小猫死了吗？”

&esp;&esp;“没有死。”

&esp;&esp;“小仙姑死了吗？”

&esp;&esp;“也没有死。”

&esp;&esp;小猫歪头看了她一会，忽然张开嘴，嗷呜咬在逢雪的指头上。小奶猫倒也没有多少力气，肌肤只浮现米粒般浅浅几个牙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