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0章(1 / 2)
陈良玉那边刚一转身,便来了一位黑衣女子,面纱裹着头,只露出半张脸一只眼睛,依稀可以看到脸被火灼烧过。
“招女兵?”
卜娉儿道:“正是。”
黑衣女子看了看募兵册,又看了看嘴歪眼斜的木牌,嫌弃不已,“军医要不要?”
谷燮跟着陈良玉到城中各个募兵处看了一圈,闲话时,便说起临夏苍南这带有个民俗。
陈良玉整个人都像是石化了,很慢很慢地启齿:“一支柳木簪,还有这样的意思?”
这下轮到谷燮诧然了,“你赠木簪给公主,难道不是这样的心思?”
“当然不是!”
陈良玉一口否认,斩钉截铁,“我怎会有亵渎公主的心思?”
“青丝渐绾玉搔头,赤心常念紫金冠。”谷燮念了这么一句。
这句诗很通俗,只一听就可以想象出来一女子对着铜镜将长发簪起,嫁为人妇,怀着一片赤忱之心常惦念着在远方头戴紫金冠、上阵杀敌的将军丈夫。
可这句话跟她与殿下有何干系?除了她确实是个带兵打仗的,旁的再不相干。
“这一带都有这样的风俗,亲手刻木簪子赠予心上人,便有邀人约定终生之意,受赠之人若接受木簪,便是答允。”
陈良玉的表情看起来很费解。
她锁着眉,满脸震惊地跟谷燮拉开了些距离,原本二人之间不足两尺的间隙,突然能站下个垂髫孩童。
谷燮:“……陈将军,你误会了。”
断袖之癖,磨镜之好,陈良玉也曾有过耳闻,镜花水月的离奇事儿多了去了,可她还真没见过活的。
谷燮却是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。
都说风流才子,才女风流起来也叫人招架不住。
问也不问一句,临夏有此风俗又并非尽人皆知,仅凭无心之举就断定她对公主存了不正之心,陈良玉颇有微词。
“陈将军就算对这带的民俗不了解,也该知道,金簪钗环都是贴身之物,非亲密之人相赠此物,是否逾越?”
天上的云层突然之间压得很低,陈良玉心情剧烈起伏了两下,说不明白那是什么滋味。
谷燮这么一说,她确实怕谢文珺会误解什么,况且昨日那样由着她乱来,自己竟在那种情况之下失去理智。生平第一次,她想做个逃兵。
很快她揣摩起另一个问题,相识日久,就算前几年关系一直不咸不淡的,可她自认为经过这些时日历经生死的朝夕相处,她们之间,也算得上“亲密”吧?
削木头刻簪的动机很纯粹,也很实用:轻便,结实,取材方便,丢了随便找截儿木头再削一个,多的是。
为什么要亲手刻木簪?她说不清,只是当时想那样做,便那样做了。她未曾想到过,还可以在集市铺子里买一支。
她想亲手制一支簪,在刻簪时她甚至笃定,刻成之后这支木簪会是她亲手簪在谢文珺发间的。
想来想去,她只能道:“我有愧于惠贤皇后生前所托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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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有话说:谢谢看到这里的你们!
“哎, 哎!”
江伯瑾人被押着,耳朵却没闲着,陈良玉与谷燮在前方交谈,他铆足了劲把耳朵送出去聆听, 距离远, 又在闹市,半个字也没听清, 这才不情不愿地作罢。
陈良玉驻足, 负着手, 转身看他一眼。
此处有间茶寮, 对面搭着一间简易的茶棚, 茶寮里剩的茶角、茶末, 便送去茶棚沏水卖给散客。茶棚来来往往的客人都行色匆匆, 多半只为讨碗茶水解渴,来不及坐, 就着宽大的碗口将茶水一饮而尽,解下水袋使唤看茶摊的小伙计接满白水, 扔下两枚铜钱便走。客虽多,茶棚的桌椅大半却都是空的。
陈良玉与谷燮在茶棚随意找了一处, 撩袍坐下。看茶摊的小伙计要将人往对面茶寮里请,得了示意说不用,便很快上了壶茶水。
这是个通风口,棚是几个木桩撑起的,四面透风。
陈良玉与谷燮不约而同地望向某处, 且时不时回看。
“你们等谁?”
江伯瑾震开押他的官差,腿脚麻利地跑进茶棚,断臂往外一撑, 将那张捆他的破渔网撑裂,甩掉。官差上来请罪捉人,他像一只老泥鳅钻来躲去,怎么也捉不住,惊扰了茶棚不少客人。
这几人有两个官差是奉命押送卜娉儿的,另外几个是兵卒模样,大约是赵明钦派来护送的人。陈良玉道:“不用管,你们回去复命就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