满唐华彩 第831节(2 / 2)
&esp;&esp;“我在想,这次李庭望为了攻雍丘,把周围各地的兵力都调来了,包括开封、荥阳,换言之,洛阳一带是相对空虚的,也许我可以出兵往洛阳一探虚实。”
&esp;&esp;“什么?”
&esp;&esp;张巡十分惊讶,道:“不妥,太守言叛军空虚,然我军兵力更少,而雍丘乃运河要地,守住此地,王师平贼无忧,大可不必冒险。”
&esp;&esp;薛白要冒险的理由早已与王难得说过,倒不必与张巡再说一遍。
&esp;&esp;他们这些大唐的忠臣只要坚守到叛乱平定就是功臣,而他只会被清算,他务必尽快拥有更大的声望与权力。另外,李琮终于被封为兵马大元帅了,薛白希望能尽快联络到哥舒翰。
&esp;&esp;“此事我有我的考虑,不必多谈。”薛白道:“我需要你们配合,可否?”
&esp;&esp;这是他对二人的一次小小的试探,想看看并肩作战了这段时日,张巡、贾贲是否愿意帮助他。
&esp;&esp;“太守只管吩咐。”
&esp;&esp;“好。”薛白道:“既击败了李庭望,我们可传檄河南、淮南诸郡,共御叛军。造出声望,同时,我会打出旗号,佯攻陈留、开封……”
&esp;&esp;一边说着,他一边看向地图。
&esp;&esp;去往偃师县的道路大概有两条,一是沿着黄河走陈留、开封、萦阳、巩县,这是平坦的大道;二是从绕过伏羲山、嵩山,经由登封,到伊水,再北上,这条路崎岖难行,但好在并不在叛军的势力范围之内。
&esp;&esp;他需要张巡等人辅佐颜杲卿继续打着他的旗号坚守雍丘、佯攻陈留,而他则与王难得领一支精骑,穿小路直奔偃师。
&esp;&esp;到时,只要首阳山还在坚守,那薛白或可提兵东进,与颜杲卿、张巡夹击河南诸郡;或可偷袭洛阳,联络哥舒翰,夹击陕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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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esp;&esp;“走吧,去庆功。”
&esp;&esp;这个计划商量定了,几人走出县衙,已能听到远处将士们的欢声笑语。
&esp;&esp;“阿郎。”
&esp;&esp;身后忽响起一娇柔的呼声,薛白转头看去,只见是个荆钗布衣的女子提着一个篮子站在那,之后,张巡便回过身走了过去,颇温柔地与她对答了几句。
&esp;&esp;“你怎过来了?”
&esp;&esp;“妾身听说今日大胜了,才敢来扰阿郎,带了些酒食……”
&esp;&esp;他们走得稍远了些,之后的对话便听不到了。
&esp;&esp;“那是张县令的妾室,名唤莹娘。”贾贲道,“近月守城以来,她常常在军中缝补,太守也许见过几次。”
&esp;&esp;“想起来了,常跟在张县令之姐陆家姑身后,倒不知是张县令的妾室。”
&esp;&esp;“他妻子早亡,前两年纳了这侍妾,很是喜爱啊。”
&esp;&esp;“嗯。”
&esp;&esp;薛白回头又看了眼月光下那女子的身影,心想等自己下次再见张巡,一定能再次见到她吧。
&esp;&esp;第436章 都是对的
&esp;&esp;潼关。
&esp;&esp;北面是黄河怒吼,南面是秦岭峻拔,东面是贼势汹涌,西面是社稷重托。哥舒翰担着多大的压力,没有人能够感同身受。
&esp;&esp;他已数不清连续击退了多少次的进攻,但因不敢出城追击,无法对叛军造成歼灭性的攻势,敌势依旧绵绵不绝,仿佛永远无止尽一般。
&esp;&esp;好在如今河北局势向好,坚守下去,先撑不住的必然是叛军。哥舒翰做好了持久作战的准备,他把他在长安的相好曹不遮也接到了潼关,照顾他的饮食起居。
&esp;&esp;十月中旬,天气愈冷,趁着叛军攻势暂歇,曹不遮烧了热水,让哥舒翰褪去盔甲洗去那满身的血污。
&esp;&esp;“看你,脏得都结块了。”
&esp;&esp;“洗净了,今夜好与你在榻上厮杀一番?”
&esp;&esp;“老东西先洗洗嘴吧。”
&esp;&esp;哥舒翰在沐桶中倚着,舒服地叹了口气之后揉了揉额头,拉过曹不遮的手,道:“去给我拿一囊酒来。”
&esp;&esp;“别再喝了,喝得还不够多?!”
&esp;&esp;“你知我爱煞你,便是爱你酿的烧春酒,快拿来。”
&esp;&esp;“那是我在酒里下了迷魂药,没药死你。”曹不遮骂道。
&esp;&esp;此前在陇右,哥舒翰已因身体不适而减少饮酒了,到了潼关之后却变本加厉,酒不离口。可她骂归骂,也知哥舒翰近来心烦,只好去给他拿酒。
&esp;&esp;哥舒翰继续泡了一会,忽听到城头鼓声大作,士卒们又在大呼“敌袭”。
&esp;&esp;他撑着高大的身躯从热水中站起来,才要迈出浴桶,忽感到脑袋昏沉,接着眼前一黑便重重摔在地上。
&esp;&esp;“咚!”
&esp;&esp;也不知过了多久,他才悠悠转醒过来,与眼皮努力搏斗了良久才睁开眼,想动却动不了,只能虚弱地骂上一句“啖狗肠,鬼压床了。”
&esp;&esp;眼珠一直在微微震动着,看什么都不太看得清。耳畔传来曹不遮嘤嘤的哭声,他心想这恶妇竟也会为自己哭。
&esp;&esp;“别吵了,你出去……攻势怎样了?”他开口,感到舌头无力。
&esp;&esp;“节帅问的是哪场攻势?你已经昏迷五日了,曹娘子用汤水为伱吊着。”
&esp;&esp;“我动不了了。”
&esp;&esp;哥舒翰还在疑惑,便听人道了一句“大夫说你中风了”,他愣了愣,既觉悲凉又感到释然,悲自己一世英雄落得瘫痪的下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