满唐华彩 第491节（2 / 2）
&esp;&esp;“张府的丧礼上，未免太无礼了些。”
&esp;&esp;“你当七哥怕张家？”李十一娘摁低丈夫的头，附耳道：“张家敢嫁女给太子，若非张去逸死得早，阿爷再办一桩杜有邻案又何妨？七哥做事，可从不畏手畏脚。”
&esp;&esp;“好吧。”
&esp;&esp;杨齐宣想把脑袋抬起来，李十一娘却还是用力摁着他。
&esp;&esp;“还有，你知道七哥为何急着找薛白麻烦吗？因为薛白如今交构了杨国忠、陈希烈在与阿爷作对……”
&esp;&esp;“他有这本事？”
&esp;&esp;“阿爷要迁薛白为吉阳县令，吏部不批，定然是陈希烈反水了。如今谁能对付了薛白，阿爷自然会器重谁。”
&esp;&esp;“我呢？”杨齐宣打趣道：“我若做到了，丈人能器重我吗？”
&esp;&esp;“你有办法？”
&esp;&esp;“当然没有，说着玩的。”
&esp;&esp;“我二十五个兄弟都是蠢的，你可知阿爷最聪明的子女是谁？”
&esp;&esp;“你？”
&esp;&esp;“要除掉薛白，简单，捉到最有用的把柄就好。”李十一娘转头往薛白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，笑了笑，道：“我今日就能捉到他的把柄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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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esp;&esp;李泌走到薛白身边，问道：“听闻张公是被你气走的？”
&esp;&esp;“到底是谁在传。”薛白不厌其烦道：“张公是被安禄山派的人吓死的。”
&esp;&esp;“你不该损张三小娘子清誉。”李泌道，“她遭逢变故，不好嫁人，你也很麻烦。”
&esp;&esp;“她不好嫁，不是因为张大娘子好赌，张二娘子被幽禁？”
&esp;&esp;“张良娣没有被幽禁。”李泌道：“她三日前生下了一位皇孙。”
&esp;&esp;他语气依旧很平静。
&esp;&esp;薛白却问道：“忧虑吗？你原本该是希望能有一位顺利继位的长子。”
&esp;&esp;“虽然此事言之过早。”李泌沉吟着，之后以唯有他二人能听到的声音，道：“但确感忧虑。”
&esp;&esp;“李亨无远略啊。”
&esp;&esp;李泌不介意薛白的风凉话，轻声道：“我知你接下来的打算，我们有一段路恰巧顺路。”
&esp;&esp;薛白想了想，难得没有拒绝东宫释放的善意，道：“张垍为相，你以为如何？”
&esp;&esp;“正合我意。”
&esp;&esp;李泌目光示意，薛白低头一看，在他的宽袖遮掩下，与他小小地击了个掌。
&esp;&esp;两人由此约定好一起斗倒李林甫、安禄山，扶张垍为相。
&esp;&esp;其实，此事并不需要张垍同意。
&esp;&esp;“圣人心境变了。”李泌继续说着悄悄话，“杨公、张公接连过世，圣人心有戚戚焉，对东宫的态度有所缓和。”
&esp;&esp;“这话，你自己相信吗？”
&esp;&esp;李泌笃定道：“相信与否，不如静观其变，我们不缺时间。”
&esp;&esp;下一刻，周遭的私语与啼哭声都停止了，披麻衣的宫人们小步趋进堂中，在两侧站定。
&esp;&esp;“圣谕至！”
&esp;&esp;众人纷纷转头看去，只见李亨、张汀被簇拥着走了进来。
&esp;&esp;李亨愈显得憔悴、苍老了，头上添了许多白发，看着并不比李隆基年轻多少。他身为太子，此时却在搀扶着张汀。
&esp;&esp;张汀刚生产完没几天，最是怕风的时候，身上围着好几件披衣，头上罩着麻布，只显出一张苍白的脸。
&esp;&esp;她胖了许多，看起来不像过去那般强硬，一边艰难地走，一边窃窃地哭。
&esp;&esp;到了张去逸的棺木前，她直接拜倒，喃喃道：“阿爷，女儿不孝……”
&esp;&esp;李亨轻轻拍着张汀的背，向身后的宦官点了点头，那宦官便请出圣旨。
&esp;&esp;“朕从母之昆弟，以张命氏，锡羡煌煌……今外姻毕哀，中使降吊。常式赗赠之外，另敕赐绢三百匹，布三百端，俾给丧事，呜呼！其生也荣，其死也哀！”
&esp;&esp;圣人对张家照拂与厚赏当然绝不会只有这些绢、布，这只是一个表态，更多的实质好处，只怕要落在张汀刚生下的那个孩子身上。
&esp;&esp;张家嫁女给太子，远比旁人预想中有眼光。
&esp;&esp;……
&esp;&esp;隔着人群，李十一娘正看着张汀，小声嘟囔道：“你说，她是真哭还是假哭？”
&esp;&esp;杨齐宣一愣，道：“为何这般问？”
&esp;&esp;“没什么。”
&esp;&esp;李十一娘其实是想到若同样的情形落到右相府，她只怕是做不到像张汀这般哭给所有人看。
&esp;&esp;过了一会儿，她眯了眯眼，道：“来了，薛白的把柄。”
&esp;&esp;杨齐宣转头看去，只见张汀抹着泪起身，去与薛白说话。